日前，一家深圳地铁运营商正在测试5G网络支持的人脸识别系统，实现“刷脸”过闸坐地铁。此前，上海申通地铁、广州羊城通、北京地铁、重庆地铁均在不同程度试点“刷脸”乘车，不仅如此，语音购票、智能客流分析均在一些地铁站试水应用。

两年前，互联网支付巨头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公共交通支付场景，在资本的助力下，新技术迅速席卷各大城市的地铁和公交。2016年，全国仅有2个城市支持二维码交通支付；2017年，55个城市支持；2018年，几乎所有的大中城市都实现了二维码支付。

城市公共交通服务的人数众多，支付频次大，是一块“香饽饽”，不仅腾讯和蚂蚁金服迅速入局，手机终端厂商、银联均参与竞争，多地出现了“一城一码、一城多码、一城一APP”现象。

表面看来，新技术改变的是乘客的支付方式，实际上，在资本入局之后，传统公共交通企业改变最大，他们实现了设备的更新，更意识到公共交通数据的巨大价值，“互联网+公共交通”的商业模式创新正在全面展开。

平台自主的商业跨界

在探索“刷脸”支付的城市中，有一个与北上广相比不起眼的城市——金华，距离杭州50分钟高铁车程，总人口556万，市区人口100余万。

在新技术涌来之后，金华公交较早意识到了技术带来的商业化可行性，先后建立了金华行微信公众号和金华行APP，来承载这一技术应用。

其实，在全国公交移动支付领域，金华公交也是先行者。早在2016年8月，金华公交自主研发了二维码支付应用，当年12月在4条常规线路上安装了扫描设备。

这么看，率先“刷脸”也水到渠成。

2018年8月，金华公交发布了“刷脸”支付测试视频，今年1月，“刷脸”支付服务正式在金华公交上线。

“我们并不是为了技术而技术。”金华公交集团副总经理黄新建告诉记者，金华行的初衷就是想便民。

金华行的诞生源于一个偶然的契机。2015年，金华公交做了一个智能调度系统，为每辆公交车装上GPS，实现公交车的定位和智能运营。随着系统不断升级，定位逐渐准确，金华公交便建立了“金华行”微信公众服务号，让乘客查询公交路线，共享公交的实时位置。

事实上，基于查询功能，金华行微信号已实现了用户的线上积累，商业化探索紧跟着便民服务功能就来了，囊括了本地电商平台、旅游平台、租车业务等。

当移动支付到来之时，乘客与公交公司之间便有了更加重度的连接点。黄新建介绍，金华公交自主研发二维码支付应用，更多考虑的是利用支付作为连接点和入口，来打造城市共享服务平台。“我们一开始没有把支付入口开放给银联、支付宝、微信，因为他们只是想拿走支付入口留下的支付数据，本地化服务或者城市资源的利用和挖掘是很少的。”黄新建说。

通过金华行的两个平台，金华公交实现了与当地商业业态的跨界融合。金华行APP的下载量已经达到27万，微信公众号关注量超过53万，公交云卡实名注册20万，APP日活超过6.5万，日均刷码次数超过2万。公交是流动性的，公交支付高频且低成本，对于广告主来说，线上线下都会是很好的载体。

实际上，在移动支付逐渐进入冷静期后，越来越多城市的公共交通企业，看到了用户数据的巨大价值，建立APP平台自主运营支付入口，实现商业开发，成为了他们的共识，于是出现了“一城一个APP甚至两个APP”的现象。

中国交通一卡通技术服务中心总工程师陈宇告诉记者，支付宝和微信做公交移动支付，看中的是作为刚需的出行，可以实现用户的高打开率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多数公共交通企业已经意识到要谨慎地欢迎资本，在合作中主动争取话语权，毕竟互联网巨头想拿走的只是支付场景，公共交通领域的事，则需要业内企业来完善。

转型并非易事

谨慎对待资本并不代表拒绝资本。城市公共交通企业属于传统企业，很少有仅通过公交运营收入实现盈利的公司，通常的地铁公司或者公交公司，都是吃财政补贴的国有企业，单靠交通企业实现互联网商业模式探索，其实并非易事。

黄新建介绍，公交企业做互联网最缺的是人才、资金和制度，公交公司的薪水普遍较低，对互联网人才不具备吸引力，也不会有资本来支持做技术。

金华公交的做法是联合资本和技术来打造股份制公司，只要国有企业不掏钱，就不存在投资风险，对国有资本来说是保值增值。“即使没有产生效益，公交公司也挣到了，互联网带来的是便民利民的服务，是我们敢去尝试的主要原因。

记者观察发现，多地公共交通APP均为多方合作成立的新公司打造。以运营北京地铁二维码支付的易通行为例，天眼查数据显示，易通行背后的北京如易行科技有限公司由6家股东合伙创办，最大股东为北京基石创盈投资中心，持股比例最小的为北京轨道交通路网管理有限公司，其次还包括三家科技公司和一家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。“跨界合作是很关键。”黄新建认为，公交企业需要拥抱资本和技术。

推动公交优先

交通拥堵是中国城市最主要的城市病之一，国家自2004年推行城市公共交通优先战略，主要从公交路线的覆盖率、公共交通的运营效率、公交出行的成本和舒适度等方面入手。

事实上，公交优先战略一直依靠财政倾斜，缺乏市场化激励手段，资本和新兴技术的入局，或许可以提供一种新的思路。

为了吸引实体卡用户使用手机支付，金华行APP平台上最近出台了一项优惠政策：老卡换新卡时，可以直接换用云公交，无需押金，享受八折优惠。

这样的优惠不止金华公交一家在做，北京地铁的易通行推出京东周卡，广州地铁微信支付随机立减，上海地铁银联随机立减、支付宝首单免费等。

黄新建认为，不论是二维码支付或者是“刷脸”支付，未来公共交通支付有两种模式。一是信用，支付建立在乘客信用基础之上，只要你的信用等级达到一定程度，乘公交就可以畅通无阻。二是无支付状态，在跨界融合的商业模式完全打开后，“刷脸”不是为了实现支付，而是完成一个数据收集、解析和利用的过程。

对于未来的公交车场景，金华公交做了很多畅想，比如AI模式下的主题车厢、透视平站台、智能语音问候等。“我们追求的不是技术，而是公交优先，就是利用技术和市场化手段，吸引更多的人来乘坐公交。”黄新建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