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月23日，对公布Q1财报的哔哩哔哩（以下简称B站）来说原本是个好日子。这份赴美上市后的第一份报表成绩颇为亮眼，内容显示B站2018Q1总收入约8.68亿元（人民币，下同），同比增长达105%，游戏、广告、直播等分类业务收入都有大幅增长，净利润亏损也从去年同期6740万元收窄至5780万元。

这天原本是B站发布傲人业绩的佳期，但却因为来自于爱奇艺和前员工的两起官司纠纷变得复杂了起来。

就在财报发布的同一天，据海淀区法院官网信息，爱奇艺起诉B站未经授权擅自播放其自制综艺《中国有嘻哈》片段，索赔100万元，起诉内容直指B站上的众多节目剪辑内容侵权。

同样是23日晚间，B站前游戏运营负责人高楠楠在知乎发布文章，声称B站董事长陈睿报假案，使其成为犯罪嫌疑人并被迫辞去公司职务，而陈睿则无偿拿到高楠楠享有公司的150万B站股份。

B站则于24日凌晨3点发布微博文章，回应称高楠楠涉嫌职务贪腐，已由上海浦东检察院正式向浦东法院提起公诉，案件将于近期开庭审理。并表示随着开庭时间临近，高楠楠在网络上散播不实言论，诋毁B站。

在B站凌晨回应后，高楠楠又发布第二篇文章，宣称自己无罪，“百般示弱换来了一轮又一轮的污告陷害”，且曝出其声称的陈睿“报假案”的一些细节。截至发稿，B站没有发布新的公开回应。

收入大增的“财报日”被两个官司搅得乱七八糟，关注点也从业绩增长变成了B站面临的内忧和外患。高楠楠事件进展需等待法院判决，且不说两个事件聚集在B站发布财报日这一天是否有幕后情节，笔者认为单从爱奇艺的起诉和B站报表中收入构成的现状来看，B站的的确确面临着一些全新的挑战。

爱奇艺的起诉中提到：“爱奇艺认为，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（即B站公司名称）作为知名的视频网络公司，其网站用户量庞大，且侵权时该档节目正处于热播期内，其非法传播该档节目的行为涉及面广、危害大，严重分流了通过爱奇艺网站观看该节目的用户，给爱奇艺造成了巨大的损失，应承担法律责任。”

B站上并未出现和《中国有嘻哈》原视频时长相同的视频，而多是用户上传的片段剪辑。笔者认为100万元的索赔或许并不是此次起诉的重点，值得思考的是，个人用户对综艺、甚至包括电影、剧集等内容进行剪辑和部分再创作后上传至其他网站，网站作为平台是否有侵权的风险，如何具体区分？

如今版权市场已趋完善，视频网站上基本不会出现没有版权的节目原片，但相关节目的剪辑视频，却不仅仅出现在A站、B站之类网站上，在优酷、腾讯、甚至是爱奇艺自己的视频平台上，也均有其他平台独播内容的剪辑出现，通常以几十秒到几分钟的短视频为主。这部分短视频，不太可能成为爱奇艺起诉的理由。

而B站上面除了同样的短视频外，还有两类视频是其他平台上较少出现甚至没有的，以《中国有嘻哈》为例，一类是节目部分内容重新剪辑的视频合集，如标题为“中国有嘻哈freestyle完整合集”的视频；另一类是网友根据节目内容二次创作的鬼畜视频，如“高能RAP你从未看过的中国有嘻哈”。

笔者认为对B站而言，这次诉讼的重点并不限于这一节目本身，而在于去理解法律如何界定侵权内容的实质范围。

今年3月，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了《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视听节目传播秩序的通知》，其中就提到要“坚决禁止非法抓取、剪拼改编视听节目的行为。不给存在导向问题、版权问题、内容问题的剪拼改编视听节目提供传播渠道。”

这样看来，类似“中国有嘻哈freestyle完整合集”的内容侵犯版权可能性相当大。将节目中freestyle这一重要内容剪出来合并发放，几乎相当于节目的特色精华合集，也符合爱奇艺所说的“分流用户”的损失。笔者认为B站很有可能将要对类似的“节目合集”进行整顿。

而“鬼畜”视频的本质是利用原版画面人物进行再创作，也游走在侵权边缘，但目前却很少有鬼畜视频的官司出现。笔者认为，鬼畜作者对原作素材的改造极大，从结果看完全无法代替原作内容，这与上文的剪辑合集视频大不一样，反而鬼畜带来的热度也对原作传播有利。

鬼畜区基本可以看做B站UGC创作精神的一大核心，如果鬼畜内容在素材使用上被判定侵权，对B站可能产生的影响就不是一场100万的官司而已了。

在上市之后，B站在内容版权市场所面临的竞争在不断升级。作为二次元文化集中地，B站此前一直是各类新番出现时用户的第一选择，而随着腾讯、爱奇艺、优酷等综合性视频平台加入战场，独播版权逐渐成为B站另一个受制点。

2018年四月新番里最引人注目的或许是时隔7年的续作《命运石之门0》，目前豆瓣高达9.7分，在评分普遍偏高的日本动画分类下也是数一数二的“神作”，这部番剧最终被腾讯以网传“天价”购下独家版权。

而爱奇艺、优酷也纷纷加入了动画版权的争夺之中，各大视频网站加大购入独家版权的力度，无疑将弱化B站的番剧内容优势，并且容易抬高版权市价，给B站带来更高的内容采购成本。

B站2018Q1财报显示，其游戏业务收入为6.88亿元，约占总收入8.68亿元的八成，游戏业务同比增长97%，也基本和总收入增长105%持平。虽然B站以各种UGC内容、社区氛围为特色，广告、直播、付费会员等各类业务内容Q1增长幅度都很大，但从收入构成来看，游戏仍是B站的绝对核心收入来源。

财报中显示，游戏业务增长主要得益于手游《命运/冠位指定》（以下简称《FGO》）的良好表现，该产品在第一季度的收入为历史新高。

《FGO》是一款发布于2015年8月的日本热门动漫IP游戏，B站于2016年9月作为代理商引进了国内。《FGO》可以说是B站游戏业务的分水岭，游戏发布时大张旗鼓请来陈坤代言，还发布了大量地铁广告投放。

当时陈睿接受媒体采访时说：“B站会对这个游戏（《FGO》）比其他游戏投入更大，这是因为我们认为它可能成为一个主流（三次元人群）喜欢的游戏。以前的游戏不是不投入，而是因为它们主要面向的用户90%都在B站，因此我们只需要加强站内宣传、资源投入，也能取得非常好的效果。”

如陈睿所料，《FGO》并未令B站失望，一跃成为公司营收主力，且游戏生命力在2018年仍未见衰退，成为公司游戏业务增长的最大助力。但同时，《FGO》作为一款以同名动漫改编而来的RPG卡牌游戏，依然有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。收入长期依靠这款游戏是B站业务收入的一个隐患。

机构投资者和B站管理层对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自然不会视而不见。在财报电话会议中，摩根大通分析师就问道：“关于除了游戏之外的收入，直播、会员和广告等业务这个季度的收入增长都非常强劲，那么在三到五年内，管理层是如何看待公司收入组成趋势的？”

陈睿回答说：“用户越来越愿意付费购买我们的高质量内容和服务，而且正如我们在财报里介绍的，公司的广告业务的潜力也很大。我们预计，在未来三到五年内，哔哩哔哩总收入的大约50%会来自于在线游戏，30%的收入会来自广告业务贡献，剩余20%的收入将来自直播业务。”

从Q1财报的相关趋势来看，直播及增值业务营收增至9580万元，同比增长151%；广告业务营收7040万元，同比增长144%，都显著高于整体收入105%的增长幅度，的确可以看出B站正侧重挖掘更多收入来源。

陈睿对业务份额的远景规划是正确且美好的。但广告、付费会员等业务的重点终将落到独家内容的竞争力上，B站能否持续丰富内容库，且同时覆盖不断上扬的成本？毕竟从番剧内容到游戏内容，B站几乎都是以平台的角色进行播出或代理，版权市场竞争终将变成真金白银的比拼。长久来看，B站必将面临比以往更为残酷的行业竞争。